深圳老人的冷暖生活之叁十七——用生命播报
跑完10公里回到家门口的莲花山公园入口处,准备拉伸。远远地看到那位老人坐在长椅上看手机,头上戴着小红帽,长长的帽檐朝后,像个淘气的小姑娘。
这是第二次偶遇,距离第一次遇到快一个月了。每天跑后拉伸,都会四处寻找老人的身影。今天,老人终于出现。开心地上前问好,聊了好大一会,知道了老人家的一些故事。
老人名叫刘凤仙,1938年出生,今年85岁。20岁就在公社做了播音员。“你知道什么是公社吗?”她问我。我笑着点头。她打开手机,让我看她录的视频,里面有小朋友爬树,有洪湖公园的荷花,有一片裸露的树根。她强调,是两棵大树搂在一起的树根。
&濒诲辩耻辞;昨天去了洪湖公园,公园很好。&谤诲辩耻辞;她指着手机里的视频对我说,她说普通话很流畅,一点都不费劲,仿佛母语一样。
&濒诲辩耻辞;你自己走过去的吗?&谤诲辩耻辞;我又担心又佩服。
&濒诲辩耻辞;坐车,坐11路车就过去了。&谤诲辩耻辞;老人家说。
“11路下了车,要走很远才到公园啊。&谤诲辩耻辞;我家门口就有11路公交车站。
&濒诲辩耻辞;不用,笋岗桥下车,穿过桥洞,就到了。&谤诲辩耻辞;老人家说得很清楚,让我记起来了,笋岗桥下面有一条通往洪湖公园的台阶路。
&濒诲辩耻辞;您记得真清楚,我都忘了。&谤诲辩耻辞;我由衷佩服。
&濒诲辩耻辞;头脑还行。&谤诲辩耻辞;老人头也不抬,淡淡地补上一句。对于85岁高龄的老人来说,何止是还行啊。
&濒诲辩耻辞;公园里有白色的鸟,有很多人跳舞。你听,树上还有鸟叫。&谤诲辩耻辞;她把手机举到我面前。老人家不但拍到了洪湖公园里那一大片绿色的荷叶,还有树上的鸟鸣。
我告诉老人,那白色的鸟是白鹭。老人噢了一声,重复了一遍,&濒诲辩耻辞;白鹭!”
在老人家的眼里,什么都是美的,都是值得开心的。老人内心充满了童趣和好奇,一朵花开,一截露在外面的树根,一串挂在枝头的果实,一只展翅的小鸟,一声嘹亮的鸟鸣,都让她觉得美好,让她心情愉快。这样的老人,沉浸在大自然中,没有尘世间是非恩怨的纠缠,知足常乐,所以身体健康,头脑清晰,85岁了还可以独自行走四方。
&濒诲辩耻辞;老人家普通话讲得这么好,头脑这么清晰,一定很有文化,您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?老师吗?&谤诲辩耻辞;
&濒诲辩耻辞;播音员!&谤诲辩耻辞;老人朗声说道。
&濒诲辩耻辞;是在工厂里当播音员还是?&谤诲辩耻辞;
&濒诲辩耻辞;公社的播音员。&谤诲辩耻辞;
我请她当场播音,她立刻示范,先来了一段自我介绍:我是四九公社的播音员刘凤仙。然后字正腔圆地播报:&濒诲辩耻辞;四九(音译)公社广播站,今日早上的播音现在开始。&谤诲辩耻辞;声音清脆,底气十足,带我穿越到60年前的四九公社,看到话筒前的年轻姑娘,风华正茂,青春勃发。每天清晨,她的声音穿透空气,带着晨光,进入千家万户,唤醒一天的劳动和生活。
&濒诲辩耻辞;我们要做很多事情的,要帮老乡种地,要采集好人好事,写成稿子广播。我们都是多面手,什么都做。&谤诲辩耻辞;老人不无骄傲地说,我向她竖起大拇指。无言地佩服。
视频中,有一段是一位老人在唱歌,她说是她朋友,1937年的,&濒诲辩耻辞;我是38年的,比我大一岁。&谤诲辩耻辞;
&濒诲辩耻辞;你也会唱吧?&谤诲辩耻辞;我问。
不出意料,老人的回答是肯定的。
&濒诲辩耻辞;唱一首吧。&谤诲辩耻辞;我请求老人,并举起手机。老人见我准备录视频,立刻站起来,唱了一曲《渔家姑娘》。完整地从头唱到尾,声情并茂,还辅助有动作,眼随手动,身手灵活,落落大方。
聊完天,我走到另外一边的长椅处拉伸,与老人相隔十米的距离。老人家对着手机唱那些老歌,声音悠悠地传过来,仿佛在给我伴奏。一个悠闲自得,其乐无穷的老人。
我看着她,想着20年后的自己。能像她这样的健康和快乐吗?我能一个人走到公园,静坐树下,望着天空,听着鸟叫,无所事事又自得其乐吗?能具备老人这样丰富的内心,就算独处,也不觉得无聊和寂寞?我不得而知。
后来,天空飘起了小雨。我拉伸完毕,准备回家。看着老人依旧稳坐长椅,并没有动身的样子。我提醒老人,她说:&濒诲辩耻辞;不怕,我带了雨伞。&谤诲辩耻辞;她把自己照顾得妥妥的,未雨绸缪,无所畏惧。
老人说过,一会她还要走去中心公园,因为&濒诲辩耻辞;那里好,有很多人唱歌跳舞。&谤诲辩耻辞;&濒诲辩耻辞;不远的,从这里穿过去就是。&谤诲辩耻辞;老人挥一挥手,脸上的皱纹在晨光中闪闪发亮。
老人笑着对我说再见。那笑容,抚平了岁月的皱褶,与阳光同辉。
其实,刘凤仙老人现在也是播音员,她在用生命播报,将热爱生活的快乐,将大自然的勃勃生机传递给陌生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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